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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访华夏基金潘中宁:后全球化时代,如何讲好一个中国投资故事

2022-12-09 14:33:24 276

摘要:如果你无法沟通,就像在黑暗中对女孩抛媚眼,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所有的能力,但必须能表达出来。——沃伦·巴菲特5月的上海还是一片寂静,但掩盖不住的是舆论的喧嚣。《经济学人》等外媒上,“外资撤出中国”的论调不绝于耳。潘中宁却说了一个数据:“我们做了...

如果你无法沟通,就像在黑暗中对女孩抛媚眼,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所有的能力,但必须能表达出来。


——沃伦·巴菲特


5月的上海还是一片寂静,但掩盖不住的是舆论的喧嚣。《经济学人》等外媒上,“外资撤出中国”的论调不绝于耳。


潘中宁却说了一个数据:


“我们做了仔细的研究,从去年年中到今年一季度,投中国的海外共同基金,撤资比例只有2%-4%,很少。怀疑居多,但真正用脚投票的很少……这和我们的常识完全不一样,也说明思考这个世界绝不能人云亦云,不能只看新闻记者的报道,还是要有深度的、系统性的研究。”


用数据说话,是潘中宁和海外投资人的沟通法则之一。


“我在过去几个月不停地和西方投资人沟通中国政府如何应对疫情。我们举了两组数据,2020年武汉疫情和2022年上海封城相比,从对经济的影响来看,上海这次疫情的负面作用小于武汉疫情,无论是从工业生产总值还是社会零售额的角度看,都比武汉那次要弱。”


近两年,逆全球化、去中国化似乎是海外投资人的“共识”。但潘中宁却认为,全球化一定会继续进行。


“我们之前对中国公司全球化的理解是不全面的,中国生产、全球销售,这只是国际化,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。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,是全球生产、全球销售、全球研发、全球品牌。”


“反共识”的独立思考精神和全球化的视野,在潘中宁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
1、与典型的“研究员-基金经理”的成长路线不同,潘中宁的经历十分“折腾”:


最初读电力工程的他,毕业后在电厂工作两年后,又读了武汉大学经济学硕士,并在1998年加入了当时中国最大的投资银行——君安证券从事投行工作。2001年,潘中宁加入联合证券新组建的资产管理部,启动了投资生涯。至此,他已经完成了电力工程师-投行-投资组合经理的转变。


但这对于潘中宁而言,仅仅是一个开始。


2005年,潘中宁毅然辞去工作,到美国乔治城大学读MBA。毕业后加入当时在美国互联网研究排名第一的券商Morgan Keegan做互联网研究。2007年,他加入加拿大最大的保险集团Manulife(宏利金融集团),在香港办公室参与管理中国市场的投资。


在香港这个为中西文化架起桥梁的城市,潘中宁一呆就是4年,这让他对于外资有了更深刻的认知:


“随着对外资的深入了解,我逐渐发现虽然外资在很多方面有优势,比如架构非常专业化、考虑问题较长远、钱也比较多,但是很多外资对中国的理解缺乏真正的深度,从本质上来说,是对世界的认知过于站在旧的思考框架上。”


于是,潘中宁决定离开,去一家对中国有深度了解、同时具备全球视野的机构。


2、2013年,潘中宁加入华夏基金。彼时,华夏基金管理的海外投中国的主动权益资金不到2亿美元,经过10年的努力,主动管理的资金已经超过了50亿美元。从份额上看,如今华夏基金的海外投中国的业务,估计占中国公募基金的25%。


“我们从最开始管一些亚洲政府的钱,到现在管全球的钱。我们不仅管理亚洲不少主权基金的钱,还有欧美的长钱。”


潘中宁现任华夏基金国际投资部、国际业务部行政负责人、公司ESG业务委员会主席,他的团队主要管理海外资金,同时也管理境内的公募产品和境内机构投资者的资金。丰富的经历加上有历史格局的思考,也让他获得了亮眼的业绩:


以其管理的公募产品华夏潜龙精选为例,自2018年9月27日任职以来,该产品已经获得了95.29%的总回报,年化达19.38%。(来源:WIND,截至2022年7月5日)


3、管理海外的钱,如何向海外投资人传达投资观点是有挑战的,不仅语言上存在障碍,截然不同的历史、政治、文化都是一道道天堑。


沟通离不开对全球文化、历史的了解。潘中宁非常喜欢看文史哲的书,最近,他在重读德国哲学家马克斯·韦伯所著的《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》,也刚看完由中青年学者施展写的《枢纽》、张笑宇写的《商贸与文明》等一系列书,通过新的全球史视野下,重新理解传统中化文明的历史和背后的逻辑。


“和全球的长钱打交道,一定要有历史感,要懂得不同的文化,看问题的角度才会不一样。”潘中宁说。


在对话中,潘中宁透露了讲好一个中国投资故事的秘诀:一是用数据说话,二是共情。


“老是说自己的优势未必效果好。但是你跟投资者讲,中国人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绿色,更加普惠,如何提高普通民众的生活质量,这更能够产生共情。”


潘中宁身上,兼具理科生的理性逻辑思考与文史哲学者的大局观。和他的对话不仅关于投资,更是一场关于全球历史、政治、文化的头脑风暴……





以下是聪明投资者与潘中宁交流的精彩全文,分享给大家。



从投行到外资机构再到华夏,“幸运”的背后是永不停息的“折腾”


聪投:聊聊你的从业经历?


潘中宁:我1998年加入证券行业。从武汉大学经济学硕士刚毕业,我就加入了当时中国最大的投资银行——君安证券,从事投资银行工作。


工作几年之后,我逐渐意识到相比做投行,自己对投资本身的兴趣更浓,因为投行是一个服务行业,服务于公司,不管这公司优秀与否。但是投资不一样,投资带有强烈的价值判断。研究、跟随、学习这些优秀的企业和企业家,并且和他们一起成长,是我个人的兴趣。


2001年,我刚好有机会加入联合证券新组建的资产管理部,启动了投资生涯。


2001年我做的是一个并购策略,当时许多并购并不是以提高效率为主,而是用来实现资本的短期价值。大家都是想着赚一波钱然后逃顶。我当时就觉得这种投资策略有道德上的瑕疵。虽然从哲学角度看,一切都是周期,但是从投资上看,我希望去做长期投资,分享企业的长期增长。用今天通俗的话说,就是要赚EPS的钱,不是赚估值波动的钱。


2002年我开始对自己的投资策略做了非常大的转型。这个策略从那时到现在基本上是一脉相承的。我非常幸运,2002年我就管理超过8亿人民币的机构资金,采取投资蓝筹股策略。2003年就碰到了五朵金花大行情,煤电油运和工程机械。


随着我对投资越来越了解、经历越来越丰富,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教育背景和眼界还不够。因此2004年我决定去美国读书,2005年初就开始到美国读MBA,当时在Georgetown大学读的MBA,同时也非常幸运能在美国投行实习,做互联网公司的研究。


2006年我开始研究全球最优秀的互联网、云计算以及消费品公司,比如说我们耳熟能详的Salesforce、Apple等,这些当年研究的公司对我后来的投资生涯有很大的帮助。


2007年,金融危机的前夜,我成功入职全球大型金融机构——加拿大最大保险集团Manulife(宏利金融)。我被派到香港,从事大中华股票投资和研究工作。


2007-2012年,我一直在Manulife管海外的钱投资中国。随着对外资的深入了解,我逐渐发现虽然外资在很多方面有优势,比如架构非常专业化、考虑问题较长远、钱也比较多,但是不少外资对中国的理解缺乏真正的深度,从本质上来说,是对世界的认知存在一些旧的思考框架的偏见。


聪投:那时候外资对中国的认知如何?


潘中宁:第一,大部分西方人把中国当作一个新兴市场。比如Manulife,是以北美为中心的资产管理公司,北美以外他们都叫International,Asia Pacific是International的一部分,China又只是Asia Pacific的一部分。他们没有把China放在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。


第二,对中国的很多问题简单标签化。大部分投资中国的老外缺乏对中国的第一手了解,即使生活在香港、上海,看的也是CNBC、CNN,和中国的企业家、消费者等各种经济领域的市场主体交流不够深入。


以西方的框架来认识中国问题,我认为不够全面。当时大部分的外资没有考虑中国的情况,让自己的思维框架变得更灵活。他们还是过于强调自己固有的认知体系,以成熟市场的经验来思考在各方面快速变化的中国。


因此我那时决定离开,去一家对中国有深度了解、同时具备全球视野的机构。2013年,我有幸加入华夏基金。当时我们管理的海外投中国的主动管理资金不到2亿美元,现在过去了快10年,主动管理的资金已经超过了50亿美元。


我们从最开始管一些亚洲政府的钱,到现在管全球的钱,我们不仅管理亚洲的主权基金的钱,还管理不少欧美的长期资金。


华夏基金作为一个本土基金公司,能够将海外投中国的业务做到全中国公募基金25%的份额,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绩。绝大多数中外合资、外商独资基金公司的国际业务目前都处于发展初期。


不能简单地把ESG当作“白左”


聪投:在推广ESG基金的过程中遇到过哪些困难,如何解决?


潘中宁:2017-2018年我们推广ESG时,有两个最大的困难:


第一,在国内基金公司里做ESG的研究和投资,是非常有挑战的。


比如,一个上市公司丑闻出来后股价大跌,如果证实这个事情是真的,并且会对公司造成长期损害,从ESG的角度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投资这个公司,但是不少的投资经理会认为这是个买入良机。当时这种观念的冲突比较大。另外,不少人对ESG的认可,更多地是从市场营销角度,不一定放在投资价值观层面。


第二,上市公司管理层对ESG不太理解。


一开始很多上市公司不理解我们。有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就说“ESG这些东西都是忽悠老外的,在中国不管用”。然后我就跟他当面做了深度交流,讲完后他觉得有道理,当即召开公司管理层会议,决定把管理气候风险、低碳化高效发展当作公司未来最重要的任务之一。


过去5年,我们帮助50多家中国上市公司提升他们的ESG水平。我们会从一些ESG做得相对较好,但是没有充分呈现出来的公司切入。中国的企业家和投资者们,长期来看都是聪明的、理性的,我相信,好的东西他们肯定会拥抱。


聪投:有投资人认为目前ESG发展偏欧洲“白左”思维,成为一种“政治正确”。石油烟草白酒都是反ESG的,但是现金流较好。你怎么看待这种说法呢?


潘中宁:首先我不认可ESG是“白左”,我认为中国需要在ESG领域里有全球话语权,ESG是过去20年全球投资界最大的范式变化,没有之一。


公司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满足shareholder(公司股东)的利益最大化,更是要为stakeholder(公司利益相关方)服务。这个观念和我们党“十八大”以来的路线方针是非常相似的。


我们不能简单把ESG当作是“白左”,ESG其实反映了全球对原教旨资本主义的反思。只注重一小撮股东利益最大化的思维方式无法代表世界的未来。


一个公司的竞争优势不应该建立在压榨自己员工的工资上,而应该建立在采用各种高科技先进手段以提高劳动生产率,同时优化员工的工作条件、福利以及职业发展,激发员工的能动性,最终公司的盈利能力也能够进一步提升。不仅仅把员工当作成本,而是当做公司最重要的资产。这才能够实现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。


同时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要有普惠性。企业把生产的商品卖给消费者,不是占消费者的便宜,而是给消费者提供了更好性能的产品,并且以更优惠的价格卖给消费者,同时企业自身还能挣到很多钱,这才是一个很好的商业伦理。


“白左”这种思维又犯了标签化的错误——把很重要的事情简单标签化。


ESG本来就是一个非常宏大的和复杂的完整体系,结果被一些人简单标签化。我不认可把ESG当作西方舶来品的说法。


中国金融市场各主体,包括但不限于资产所有者、投资管理人,需要紧密跟踪国际ESG监管实践,遵循例如联合国责任投资原则(PRI)等组织提供的指引和范式,在全球ESG领域发出更多自己的声音。


将ESG嵌入到每一个基本面分析


聪投:“自上而下”的部分如何在你投资框架中体现?如何把ESG结合到投资流程中?


潘中宁:我们把ESG自上而下的思维贯穿到自下而上的从研究到投资风控的每一个环节。我们的投资研究是一个以自下而上为主的投资流程,我们不是宏观经济学家,虽然我们有长期的宏观体系,但真正的阿尔法创造,还是来自投资最优秀的企业。


发现并研究这些优秀的企业更多是通过自下而上的方式。同时我们把ESG镶嵌在研究组合管理、风险控制以及和公司的沟通中,在每个环节都把ESG镶嵌进去。


和很多公司不一样,我们把ESG放在我所管理的国际投资部里,基本面的分析师和ESG的分析师在一起工作,基本面的分析师在每一个深度报告里面都必须有一个ESG的模块。


中国光伏给社会创造了巨大价值


聪投:与上市公司沟通时,有哪些关键信息是一定要去和管理层了解的?


潘中宁:我们特别重视企业家的价值观。在中国,投资一个公司就是投资企业家,我们要找到和我们价值观相近的企业家。


两年前,我们投资了一家光伏公司。董事长跟我说公司愿景是“环境友好,员工爱戴,社会尊重,客户信赖”。他当时其实不了解ESG,但他多年一直在追寻这样的目标。企业价值观跟我们的ESG投资完全是吻合的。


我非常认可这样的思考,他们没有把公司的竞争当作零和游戏,而是把它当成价值创造,让自己的员工和客户受益,最终让自己的商业生态环境变得更友善。


之后我们决定持续增持。过去两年,我们一直是该公司的重要投资者。


聪投:可以展开说说光伏的竞争吗?


潘中宁:我本科学电力,在电厂里作为工程师工作过两年,因此我对中国的电力行业比较了解。


过去十几年,光伏行业经历了很大的周期变化,中国光伏组件的价格下降了85%以上,出货量涨了10倍,但是它的整体价值量的增长其实很有限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光伏行业给社会创造了巨大的价值。目前,全球很多地区的光伏发电上网电价比火电的价格还低。中国的光伏生产制造商让太阳能发电在全球真正成为了普惠的能源。


投资这三种公司:技术驱动、创造社会价值、全球化


聪投:什么样的公司是你比较愿意投资的?


潘中宁:我们投资的几个原则:


第一它是技术驱动的公司。不是靠低成本毁灭价值,而是靠技术领先降低成本,不是靠低电价、政府补贴等,靠的是技术领先,而不是靠资源禀赋。


第二,这些公司要给社会创造价值,能给员工带来福利。


我们为什么投那家光伏公司?它的人均产值300多万人民币,高于大多数同行,为什么?因为它用的是高度自动化的设备,这样,他在产品良率和一致性上也具有优势,也就可以给员工更好的待遇,也更有可能在发达国家设厂。这就是对世界的认知不一样。


第三,全球化。中国公司仅仅成为中国的龙头是不够的,要成为世界的龙头,这样才能在更大范围获得更大的商业成就。我理解的全球化,不仅仅是中国生产、全球销售,而是全球生产,全球品牌、全球员工、全球销售和全球研发。


过去一两年逆全球化的浪潮越来越大,很大一个原因是不少发达国家以及一些新兴国家,在竞争的过程中,因为劳工等成本比较高而丧失竞争力,竞争力不明显时他们就不愿意开放自己的市场。


今天,中国公司也可以走向世界,在海外设厂,雇佣海外工人,扶持当地供应商,融入到当地的商圈,尊重当地的文化,就像过去几十年跨国公司在中国设厂一样。


但全球化也比较复杂,有全球化能力的中国公司不是很多的。在互联网时代,TikTok、米哈游, Shein成功地将产品卖到全世界。高端制造业、消费品相对较少。


聪投:你觉得你是什么风格?


潘中宁:我们投资高质量的公司,既不能简单归于成长,也不能简单归于价值。


对于高质量,财务指标上,我们投资的公司一般ROIC(资本回报率)比较高,要显著超越它的融资成本。


聪投:如果从个股、行业和择时这三方面来看,超额收益的来源分别占比多少?


潘中宁:过去10年的数据显示,我们超过2/3的超额收益来自于个股选择,1/3左右来自于行业配置,我们不做择时。


用第一性原理的思维模式 做非共识的投资


潘中宁:我们不少的投资,在个股选择上都是non-consensus(非共识)。


比如说我们投资的一家光伏公司,我们投资的时候很少有人喜欢它,大家觉得这个公司完全不行。2020年我们第一次建仓的时候,找不到几份卖方报告。


再举个例子,我们还说清洁能源。传统的电化学公司储能的成本非常高,每度电可能要几毛钱。


但有一家水电公司,一年发几千亿度电,里面有百分之六七十的电是可以调峰的,就意味着在非汛期是可以进行储能的,可以在电网低谷期把水蓄起来。


该公司强大的储能能力,基本没有反映到它的电价里面来,它的上网电价才两毛多钱一度。如果给它的储能能力进行再定价,它的电价会比现在高出许多。该公司承担了很多社会责任,并没有用市场化的方式,对其储能能力进行定价。


长期而言,火电煤电收碳税是必然的选择。


现在欧洲大概是一吨碳50欧元,折合成人民币每度电就要四五毛钱的碳税。如果中国只加欧洲的一半的碳税,每度电也得加2毛5分钱。


中国一年的火电将近6万亿度,加2毛5分钱的税就是1万多亿人民币的成本。如果我们真正要做到碳中和的话,火电的成本会大幅提升。这样才能够引导社会节省能源,用先进的技术发展可再生能源。


长期来看,传统能源再定价是10-20年的维度长期趋势。如果今天投资这些再生能源的公司,潜在的电价上涨的空间是巨大的。


聪投:追问一下你的思考方式,如何才能找到这些非共识的机会?


潘中宁:从物理学的角度用“第一性原理”的思维模式,非常重要。


举个例子,我们现在的汽车和上世纪60年代的车其实没有太多区别,只有两个变化,一个是节能,现在车越来越节能,第二是安全性提高。但车的基本性能其实没有太大变化,车也不会飞。


如果上世纪60年代问一个美国人,到了21世纪汽车会怎么样?90%的美国人会说汽车会飞,但是我们没有等来会飞的汽车,我们等来的是136个字节的推特。很多时候,技术进步没有我们想象中这么快。


除去自动驾驶的功能,新能源车本质上还是一台车,它并没有带来像手机智能手机取代功能机的那种颠覆性的不同。因此,我投资这些公司会比较谨慎,会关注它给消费者带来了什么价值。


当然,电动车的好处也是非常明显的,从第一性原理来考虑,它的生产复杂度大幅下降。


从工业制造的角度来说,以前生产一台传统汽车非常复杂,壁垒非常高,因此传统汽车公司比较挣钱,因为拥有其他进入者很难攻破各种专利技术。


而电动汽车的动力系统非常简单,它的moving parts只有传统车的1/10,连互联网公司都可以造车,就意味着这个行业门槛大幅下降。使用成本和维修成本也会大幅下降。其价值链条会被重构。


另外,若自动驾驶可以实现,汽车的本质将根本性地改变,汽车将成为由智能电脑所控制的高速移动终端。


这些思考的维度,其实都是用第一性原理来思考这个世界。


大部分关注胜率,小部分关注赔率


聪投:你的换手率怎么样?以及持有最长时间的一只股票能持有多长时间?


潘中宁:最长持有一只股票有十多年。从到华夏基金开始,我就持有某个家电公司,之前我在香港的时候也持有,两个加起来差不多15年。


我的换手率是比较低的,大概一年就100%。


我们的ESG基金更低。我们在2020年发了欧洲投资中国A股的第一支ESG的基金,年化换手率只有50%。


聪投:你在投资策略中怎么平衡胜率和赔率?


潘中宁:分两种,对于稳定增长、风险相对比较低的公司,我们头寸比较大,这是一种。


第二,我们认为有可能涨好几倍的公司,头寸会少一点。比如说我可能觉得公司有90%成功概率的时候,我可能增加投资。


聪投:可以理解为,你的仓位的大部分关注胜率,小部分关注赔率是吗?


潘中宁:对,可以这么理解。


未来十年,抓住这三个脉络


聪投:看你比较强调历史观,有投资人把现在的市场类比成美国70年代的滞胀,你怎么看?


潘中宁:我觉得不能简单套用历史。历史观很重要,但是每一次都不一样,人类历史上没有像中国过去30年这样的,没法拿美国哪个时期来套。


中国过去的30年,相当于美国1920年-1960年,叠加美国80年代以来的信息技术和生命科学技术革命,是两个周期的叠加。未来10-20年中国会怎么样,我觉得很难找到哪个国家的发展可以跟中国简单类比。


但我认为未来10年有几个方面的趋势:


第一是从低质量的发展到高质量的发展,叫可持续的发展。


第二是普惠性。不仅仅自己公司挣钱,而且给社会带来效益。


第三是全球化。


这三个脉络抓住之后,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就不会发生太大的问题,在指引投资的时候就不会有出现太大偏差。


全球化一定会继续进行


聪投:你怎么看现在逆全球化的现象?


潘中宁:我认为是由国际化到全球化。


我们以前其实不叫全球化,叫国际化,中国生产、全球销售,这个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。


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化,是全球生产、全球销售、全球员工、全球研发、全球品牌。


逆全球化只是一个暂时的现象,我认为全球化一定会继续进行,中国公司的全球化会迎来一个新的机遇,在海外设厂,遵守当地法律,尊重当地文化和风俗,雇佣当地员工,采购本地供应商,在本地销售。


至于跨国公司供应链怎么迁移,我认为不要把这个事过度政治化。跨国公司的供应链本来都是全球布局,从Just in time到Just in case必然意味着供应链的再分配,从中国走向全世界。


中国公司也可以响应供应链的全球化。今后的这些公司的股东也是多样化的,不仅有中国的投资人,也有很多欧美投资人在里面,你中有我我中有你。


要与一流的企业家为伍,自己也要成为优秀的人


聪投:你职业生涯中有没有至暗时刻,如何熬过去的?


潘中宁:2002年是我的至暗时刻,我刚做投资的第一年非常痛苦,因为我当时买的都是一些并购型的股票,投资策略是错的。那个时候非常痛苦,反思都写了几十页纸,当时花了好多时间去拓展自己的研究领域。


2002年开始最大的一个心得是,要长期聚焦最优秀的企业。和不够优秀的企业在一起,你的眼光、认知会受到限制。跟一流的企业家在一起,你的认知、世界观才会发生一些比较好的变化。


如何讲好一个中国故事


聪投:今年有很多海外的投资者对中国的资产有很多质疑,你今年是怎么留住海外的客户的?


潘中宁:我想讲一个例子,很多人只看头条新闻,认为外资在系统性地撤离中国。


我们进行了详细研究后发现,从去年年中到今年一季度,海外共同基金投中国的撤资比例只有2%-4%。对投资中国市场有疑虑的居多,但真正用脚投票的很少。这和我们的理解不大一样,这也说明思考这个世界绝对不能够人云亦云,不能只看新闻记者的报道,还是要有深度的、系统性的原创性研究。这是第一。


第二,我们今年以来和投资人做了一些深度的沟通,尤其是今年以来的两件很大的不确定性的事件——俄乌冲突、上海疫情,最后投资人还是相信中国的长期前景,也证明了我们的沟通的方式、我们的观点是正确的。


中国人的哲学和西方的哲学不太一样,中国人对crisis叫危机,不仅是危险,还意味着机会。


我就觉得,如果从一个历史的角度思考这件事情,越困难的时候,我们越要想一想光明的地方;同样,一片大好的时候,我们要想想潜在的风险。


因此今年,我和投资人3月份开了好几场电话会议,就讲到中国的哲学,最坏的时候往往就孕育着机会。我也跟他们解释国际冲突,大家所担心最坏的事情,其实没有出现,只是往往媒体会进行推波助澜。


聪投:你是怎么和海外投资人沟通的?


潘中宁:我们期待成为连接海外投资人与中国市场的桥梁。


我觉得讲好中国故事是非常重要的。我们要以西方的视角来阐述中国的故事。


最好的宣传是什么?第一是数字本身。


我在过去几个月和海外投资人沟通中国政府怎么应对疫情。我们给他举了两组数据,2020年武汉疫情的时候,和现在2022年上海封城相比,无论是从工业生产总值还是社会零售额的角度看,上海这次对全国经济的负面作用小于武汉。


第二,有共情。你跟投资者讲,我们如何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绿色,如何改变普通人的生活,他会有感受。你跟他讲中国的房地产市场如何健康,大家始终会有疑虑。越是具体的、活生生的例子,越有说服力与共情。


聪投:你跟海外投资人打交道这么多年,他们有哪些对中国的刻板印象是很难消除的?


潘中宁:首先因为政治体制不一样,大家在公共治理方面是有不同看法的。这一点我认为西方的媒体有时夸大了这方面的差异。


另一方面,中国投资机构有时候也不太擅长去展示自己的特点。这样就容易产生不理解和冲突。我认为,聪明的方法应该是搁置差异,强调共情。


和全球的长钱打交道,一定要有历史感


聪投:用三个词形容你的投资?


潘中宁:潘中宁:第一个我比较有耐心;第二个我会用全球视野来思考中国机遇;第三,跟最优秀的公司在一起。


聪投:能推荐几本书吗?


潘中宁:最近刚看完《枢纽》、《商贸与文明》等一系列由中青年学者写的书,通过全球史视野来解读中国文明,很有启发。


和全球的长钱打交道,一定要有历史感,一定要懂得不同的文化,看问题的角度才会不一样。


聪投:有没有推崇的投资大师?


潘中宁:每个投资人都有他的风格,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。我也不试图机械地学习任何人,要做好自己。中国会有中国特色的巴菲特,不能照搬别人的方法。


聪投:喜欢什么电影?


潘中宁:《阿甘正传》、《辛德勒的名单》。


《阿甘正传》这部电影打动我的点是它反映的价值观非常朴实。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人,甚至在大家看来有些傻的人,淳朴、善良、信实、不忘初心。偶然获得财富后,第一时间回馈自己死去的黑人战友家庭,这种感恩之心非常打动我。


聪投:对子女有什么期待?


潘中宁:希望她快乐,希望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,希望她身体健康。


我女儿有比较强的环保意识,为了保护动物从几年前就一直吃素。这一点其实也从我女儿身上学的,对环境的保护和重视、对弱势群体的关注等等方面。我从我女儿身上学到的东西其实挺多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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